“雷杰……”
这个名字像颗石子,投进了林雪的记忆里。她立刻想起围堵事件那天的场景——混乱的人群里,他穿着沾满尘土的作训服,头盔歪在一边,额角还渗着血,却像根定海神针似的站在最前面,指挥队员疏散群众。后来他向她汇报时,声音沙哑却清晰,眼神里没有慌乱,只有一种沉得下来的锐利,像藏在鞘里的刀,不张扬却有力量。
她放下茶杯,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,拨通了内线电话。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,秘书小周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谨慎:“林书记,您有什么吩咐?”
“小周,你去公安局那边调一下材料,”林雪的声音很稳,“第一,近期所有治安案件的处理卷宗,特别是特警大队参与的;第二,信访办那些反映暴力催收、摊位被骚扰的信件,跟公安的案件做个交叉比对;第三,把雷杰到任后特警大队的训练记录、巡逻日志都拿过来。尽快,我现在就要看。”
“好的林书记,我这就去办,半小时内给您送过来。”小周的声音透着紧张,他很少见林书记这么急着要材料,而且还是关于特警大队的。
挂了电话,林雪站起身,走到落地窗前。楼下是县委大院的花坛,月季开得正艳,几个工作人员正弯腰除草,一切看起来都平静有序。可她知道,这平静下面,藏着多少没被说出口的委屈——王大爷不敢再去菜市场,李姐的超市关了门,张叔带着家人离开了凌源,这些人的声音,都被淹没在“经济增长”“社会稳定”的大标题里了。
半小时后,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。小周抱着一摞材料走进来,胳膊上还夹着两个厚厚的档案夹,额头上渗着汗:“林书记,材料都齐了,您看看够不够,不够我再去补。”
林雪接过材料,放在办公桌上,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本——是城南农贸市场暴力催收案的卷宗。里面贴着周建军的伤情照片,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,嘴角的伤口缝了三针;还有张强三人的笔录,前面几页还承认是替刀疤刘做事,后面突然全翻了供,只说“一时冲动打人”;最后一页是处理结果:张强三人行政拘留十五日,罚款五百元,周建军赔偿医疗费两千元。
“一时冲动?”林雪皱着眉,翻到卷宗末尾的备注栏,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:“经侦部门反馈,鑫源贷账户已冻结,法人张桂兰失联,无法进一步追查资金流向。”她拿起笔,在这行字旁边画了个圈,心里清楚,这不是“无法追查”,是有人不想让他们追查。
她又翻开地下赌档案的材料,里面夹着现场照片——烟雾缭绕的民房里,麻将桌上堆满了现金,赌徒们的脸被打了马赛克,却能看出他们的慌乱。审讯记录里,老鬼的供词被画了波浪线:“龙哥说,这赌档是赵老板的产业,每个月要交三成利润上去,谁敢闹事,就让谁在凌源待不下去。”可后面的补充记录却写着:“龙哥(马龙)身份信息核查无果,其名下房产、车辆已过户,目前下落不明。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